堂内站着的十几位管事,头一次用正眼打量着这位大小姐,这般气度与之前的她极为不同。
“大小姐有何事吩咐?”
站在堂内距离韩霜锦最近的一名男子开了口,他一身锦袍,看上去像是这一众管事的领头人。
“坐。”
韩霜锦一言不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低下头开始翻开了刚刚让芍药拿过来的账本。
“大小姐,那账本…”
稍落两步的一位管事开了口,那账本一直以来都是直接送给老爷的。
如果韩升平不在的情况下,就会暂时由十几位管事共同确认,没有问题就封起来。等韩生平回来之后再校对,从来就没有给别人看的前例。
更何况,现在要看的还是大小姐。
哪怕她是韩家的嫡女,可从来也没有女子插手生意的先例啊!
韩霜锦抬眸,只一眼就让那管事闭上了嘴,从前怎么就没发觉大小姐气势这么强。
“大小姐,这账本您看不合适。”
大管事看着韩霜锦,眼里有警惕,有疑惑,也有不屑,唯独没有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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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霜锦前世也是从基层摸爬滚打爬上来的,自然明白眼前的人不信服她。
“你叫我什么?”
“大小姐。”
“那我凭什么看不得?”
韩霜锦的一句话让大管事哽在原地,似乎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说。
“根据我朝律法,生父离世,其名下所有家宅良田及相关生意,均为嫡子女继承;如无嫡子女,则由旁支共营;若无旁支,则交由其妻继承。”
韩霜锦合上账本,淡淡地笑了笑,反问着:“大管事可听得懂我南朝律法中的嫡子女?”
“自然,听得懂。”
大管事看着韩霜锦,压抑着心头的愤怒,这确实是南朝的律法没错。
韩升平只有韩霜锦这么一个女儿,膝下一个儿子都没有,而且只娶了韩柳氏一个女人,也没有纳妾,他离世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自然属于韩霜锦。
就连韩老夫人和韩柳氏都得不到一星半点,更别说那些虎视眈眈的韩氏旁系了。
“听得懂,要么坐,要么走。”
韩霜锦指了指一边早就已经上好热茶的位置,言下之意很明显。
坐下,那就是承认韩霜锦接手韩氏的生意,所有的管事要全部听她差遣,屈居于一个女人手下。
而不坐下,那句走的意思也更明显,离开韩氏。
而他们这些管事现如今在外面能够这么风光,仰仗的无非就是手握贡品生意,再加上韩家的名头。
如果没了这个名头,他们什么都不是。
“大小姐,您这是在逼我。”
男人手握成拳,看起来很是愤懑,他成为大管事这么多年,就连韩升平对他也是尊敬的,他的地位在韩家除了韩升平,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一直都觉得韩家的生意离开了他就转不动,所以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韩霜锦对他以礼相待,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同意。
他会成为韩氏的座上宾,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被逼着承认韩霜锦的地位。
他也不是什么蠢货,他明白,这是韩霜锦立威的方式,而自己就是那只出头的鸟。
“张鸣,我尊称你一句大管事,是本小姐有礼貌,不是你真的配这个位置。”
韩霜锦站起了身,把手里的账本扔在了他面前,冷冷地说:“我说的,我相信你能听懂。”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张鸣眉头皱了一下,他不觉得韩霜锦就看了几眼就能发现账本中存在的问题。
“听不懂?”
韩霜锦嗤笑了一声,轻声问:“你是觉得我蠢?还是觉得自己做的假账天衣无缝?”
“这是污蔑!”
张鸣心头一惊,她怎么会发现?她明明从来就没有接触过韩家的生意。
而且他做的那些小手脚就连韩升平都没有看出来,她怎么可能看出来!
“污蔑?”
韩霜锦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账本里记着的几个数据,淡淡地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上面的成本应该比去年的增加了六成。”
“六成?这怎么可能?”
管事队伍里,一个年轻的管事听了韩霜锦的话,下意识反驳:“老爷下了命令的,只要成本超出了两成,就绝不会在他们那里购置。”
“是啊,两成是底线。”
韩霜锦看着面前脸色有些发白的男人,语气带了些丝丝笑意,听起来极度嘲讽:“既然两成是底线,那么六成又是怎么来的呢?”
“定是手下人记错了账。”
张鸣毫不犹豫,就把事情推给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反正到时候找个替罪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