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是动了怒了,眼下竟是破罐子破摔的要赶他走。
沈要立刻软了下来。
果然,他虽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却有摇尾乞怜的本事。
“六小姐,不是的。”
却见他巴巴的咬一咬唇,有些无辜,“我是想你坐右边。我好给你夹菜。”
——她到底还是耐他不得。
经由沈要这般一闹,只此晨间便显得兵荒马乱起来。
却见他三人比肩而坐,好似念书听讲,复又空望案前一笼豆沙包子,心下各怀鬼胎。
萧子窈大约有猜测,那厢,果然是夏一杰先行开了口。
“子窈,你还记不记得茂和戏院冬日里送的点心糖水?”
“唔,好像是糯米红豆沙?”
“对!”
夏一杰惊喜的向后一仰颈子,只管隔过沈要的背影径自望到她的半面影子,“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却独独能吃光那一碗甜粥!巧的是我也爱吃那一口,所以后来就去找他们厨房要了方子,待我下次把方子给你抄来!”
话毕,他见萧子窈不应,便又说道:“子窈,你为什么忽然剪了短发啊?短头发戴不了许多发卡,真可惜你以前长发翩翩!哦,对,小时候我还给你编过辫子,当时我什么也不懂就给你乱编一气,结果头发打了死结梳不开,只能硬生生剪掉一节,你还因为这事哭了好久呢。”
——一时之间,他竟自然而然的变回了那个天性无邪的夏小少爷去。
四下一瞬无声。
谁知,他正以为是自己触了什么霉头,萧子窈却终于笑答道:“不是说结发为夫妻吗?这是我同沈要成亲的时候剪的。”
正说着,她便钻一只手到桌下去,只管不轻不重的戳了戳某人的腿,似挑衅又似挑逗。
“是不是呀,呆子?”
沈要原也阴沉的眉眼骤然转晴了。
却见他猛的仰头,只将粥水囫囵的喝了,又塞一只包子在嘴里,噎了半刻才咽下,吃相实在有些狼狈。
“是。”
他悄悄的扭过头来,又指一指胸口,道,“这里。涨。”
萧子窈听罢,于是很是顺遂的拍了拍他的背。
“谁让你吃得这么急!更何况,谁叫你把粥喝完了再吃包子,活该噎不死你。”
其实,不是的,我只是太开心了,所以才弄错了顺序。
——沈要不言不笑,却在心底这般暗自想到。
也许他胸口压的是吃不下的豆沙包子,可他心口压的却是比天还大的此生欢喜。
他二人终于也有眉目传情。
夏一杰一下子哑住了。
红豆还香甜,可他已然食之无味。
好在,沈要不刻也该上职去了,身为副官,他必要随行。
萧子窈只在门前送他。
“夏一杰,我劝你还是去把这个职务辞掉,这样对谁都好。”
“但是离了这个位子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嗫嚅着,不忍也不舍,“子窈,我没想过要和沈要争抢你,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见你了。”
萧子窈微微一笑:“可是,如你所见,我现在就在你的眼前,而且过得很好,你大可以放心了。”
“我没法放心。”
他固执的反口道,“我在军校的时候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想,如果我当时不那么窝囊,是不是就可以让你少吃一些苦头。子窈,我们在一起长大,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可以帮到你,我希望你能像从前那样快快乐乐的,除此之外,再也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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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字字句句都像忏悔,卑微得几乎快要落泪。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表白、没能将那荏苒光阴的心事说出口来。
——萧子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