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财话音刚落,后脖颈子就挨了王美兰一巴掌。
这一下没多重,打的也不疼。可王美兰刚洗完手,手上冰凉,打的赵有财一缩脖、一激灵。
“你个缺德的!”王美兰又往赵有财肩膀上抽了两巴掌,道:“不说不让你去吗?”
这两巴掌可不轻,但犯了错的赵有财也只嘿嘿一笑。
而这时,赵春从东屋过来,她已经把周到、赵虹、赵娜都哄睡着了。
过来以后,赵春看了眼被老娘训斥的赵有财,随即又看向在一旁偷笑的赵军。
“你还乐呢!”赵春一指赵军,道:“一会儿就让妈揍你!”
“嗯?”正在看热闹的赵军一怔,诧异地笑道:“我咋的啦?还要揍我?”
“还咋的了?”赵春侧身往炕沿边一坐,随即搬腿上炕,一手按住赵军膝盖,一手在赵军肩头推了一下,问道:“你姐夫说有个局长要给你调到局里去,你咋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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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赵军有些懵,皱着眉头笑道:“我姐夫啥时候告的状啊?”
对于这件事,赵军特意跟解臣说过,回家以后提都不要提。
该说不说的,解臣的嘴挺严,愣是一个字没往出说。
此时王美兰侧身坐到了赵春身后,她的肩膀和赵军的肩膀挨在了一起。
“就你们回来之前,你姐夫特意打的电话。”王美兰道:“还是你周大爷让他打的,说是挺好的机会让你去。”
“啥机会啊?”这时候在对面卷烟的赵有财来精神了,而等听明白情况以后,赵有财指着赵军数落道:“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们商量?你自己就敢做主?你一天寻思啥呢?”
赵军也皮,被赵有财数落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这年头老人都这样,儿女能进步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天大的事。而且儿女再大,在他们面前也是孩子。
“弟啊!”赵春语重心长地跟赵军说:“我公公那人吧,他平时工作忙,就你姐夫有啥事,他都不咋管。今天他能管你这事儿,就说明挺重要。”
说到此处,赵春情绪有个小波动,巴掌往赵军腿上一拍,道:“那林业局多好啊,你姐夫想去还去不上呢?”
“姐呀,我就不去了。”赵军笑道:“我搁咱家这儿一天没啥事儿,单位活多就上班,活不多我就上山打场狗围,这不也挺好吗?”
“这孩子!”还不等赵春有反应,赵有财先急了,他抬夹烟的手一指王美兰,道:“你听他说啥话呢?一点志气没有,这都是你惯的。”
就这么说,赵有财仍不解恨,指着赵军对王美兰道:“你给他两杵子!”
王美兰闻言一愣,回手一巴掌就拍在了赵军的脸上。
可就她那下手的力道,如果赵军脸上落个蚊子,她这一巴掌拍上去,那蚊子都得毫发无损。
赵有财:“……”
“我儿子不去拉倒呗。”在赵军的笑声中,王美兰开口道:“上不上局里还能咋的?那局长他一月挣几个钱,我儿子一月挣多少钱?”
赵有财、赵春:“……”
“妈!”赵春是服气了,回身看着王美兰道:“你是真惯你儿子呀。”
赵军哈哈大笑,他歪头靠在王美兰肩上。而这时,王美兰伸手来摸她刚才打过的赵军脸,好像把给她儿子打疼了一样。
赵军抬手把老娘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脸上,同时张开右臂拦住赵春的肩膀。
赵军记得上辈子有一天,他检尺回家,马玲给他炖了大豆腐、熘了粘豆包。那一顿,赵军吃了八个粘豆包,然后躺在炕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等他睡醒后,赵军侧躺在炕上。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他背上,照得赵军后背都热了。
赵军一直背对着窗户,而在他身前,他儿子一次次地拧着铁皮青蛙的发条,让那小青蛙在炕上蹦蹦跶跶。
而在赵军对面,马玲靠在炕柜上织着毛衣,她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来,既看儿子,也看赵军。
当时的赵军,就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儿子拧发条。
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小玩具,但那小子不厌其烦地拧了几十遍,赵军就那样直勾勾地看了半个多小时。
在那半个小时里,赵军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心里更是没有一丝丝的杂事。
一个多月后,赵军和解臣去了罗刹。
等到二十多年后,赵军再回想那个午后,他忽然意识到,自那天以后,他就再没有过那样的清闲、那般的自在。
心无杂事,便是自在。
自重生以来,赵军没刻意搞过钱,但他现在也不缺钱了。虽然跟城里的大富豪比不了,但赵军感觉自己小日子过得很好。
尤其是爹、娘、大姐都在眼前,妹妹、外甥在对面屋里,以后还会有媳妇、孩子,再加上一帮兄弟和狗的陪伴,自己以后还有会无数个清闲、自在的日子。
所以,什么事业、什么名利,去他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