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将皂蓝棉袄买到的那盒火柴也数了一遍。
确定了数目后,几位大娘顿时来了精神,双眼紧盯张满芝:“这些新火柴盒子里的火柴都在四十根以上,而老王家买到的火柴,盒子里只有三十根,你怎么解释?”
“解释?”张满芝这会也慌了手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她只能拿出惯用的武器——不讲理!
张满芝双手掐腰,鼻孔冲天,冷声说道:“我就是售货员,又不是装火柴的,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们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今天是石圪节的大集,供销社内发生的争吵,早就惊动了赶集的人。
供销社的门口,被老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伙本来也没有别的想法,只要张满芝承认了错误,再给老大娘换一盒新火柴也就算了。
但是张满芝却耍起了无赖。
大家伙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张满芝指指点点。
“哎呀,你瞅瞅,这售货员还讲不讲理了?”
“讲理?我告诉你,咱石圪节供销社的售货员,就从来没有讲过理。”
“是啊,我上次到供销社里打了半斤酒,准备请儿女亲家喝酒。
谁承想,酒里面竟然掺了水,我那儿女亲家还以为我不老实,我儿子的亲事也就黄了。可怜我那儿子为了娶这个媳妇儿,整整忙碌了两年。
小主,
我气愤不过,带着酒坛子来找张满芝算账。
她非但不承认,反而骂我喝不起酒,想要讹人。”
“还有我,我上一次买了一瓶子酱油,准备过年炒菜用,谁知道放了几个月,酱油竟然出毛了,你们说,酱油里面不兑水,怎么会出毛?”
....
石圪节只有这么一个供销社,群众们买日用品都得到这里,这些年没少被张满芝欺负,只不过没有人跟她硬杠罢了。
现在见李卫东打头阵,他们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时候,一位身穿碎花棉袄,里面穿着白衬衫,乌黑头发高高挽起的女同志,挎着帆布袋准备进供销社买盐,见到供销社外面围了那么多人,并且个个还都义愤填膺的,她感觉到事情不对,凑过去问道:“大爷,出啥事了?”
“哎呀,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供销社里的售货员太坏了,竟然卖用过的火柴给老大娘,还嘴硬不承认,现在那位外地来的同志,正跟他对峙呢!”
那老大爷三两句,就将刚才供销社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女同志本来还不在意,毕竟供销社对待顾客态度恶劣,也不是一两天事情了,能出什么大麻烦?
但是听到有外地同志在,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让让,麻烦大家伙让让。”
当看看清楚那位外地同志正是前来帮扶双水村的轧钢厂主任李卫东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转过身,踉踉跄跄的往双水村跑去。
这位女同志之所以如此惊慌,是因为她是金光明刚过门的媳妇儿姚淑芬。
这年月,金光明还没有晋升到县供销社里,只是石圪节供销社的副主任。
最近上面正在考虑,要调金光明去县城工作,要是现在石圪节供销社出了问题,那金光明的晋升就抓瞎了。
姚淑芬岂能不着急。
她一路小跑,跑回双水村,直接推开了家里的门。
金光明正躲在屋内喝着小酒吃花生米,嘴里哼着小曲,好不得意。
金光明其实是双水村最会钻营的人。
他是地主成分,他的父亲曾经占据双水村近三分之二的土地,使得许多人牛马般活了一生就悄无声息地睡到了黄土地上。
解放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金光明在双水村都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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